踩好

    

踩好



    直到她走到了他面前,少帝还神色怔怔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姝儿。”他开口,声音艰涩,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小宫女仿佛没看到满殿的血色,他手上锋芒的长剑,浸深的衣摆。

    她只是靠近,低下头,伸出小手去掰少帝紧握着剑的手,长剑应声落地,她和他十指相扣。

    男人的手宽大,隐有青筋浮现,指腹还有血痕残留,更显得小宫女的手白嫩纤细。

    少帝顿了下,紧紧地回握住她。

    小宫女这才笑起来,仰起脸来回答他的话:“姝儿想王上了,所以来了。”

    少帝眼底墨色愈浓,喉间滚动,突然掐着她的腰将洛姝整个的提高起来,低声:“踩好。”

    他让她踩在他的靴面上。

    小宫女搭着他的肩,依言,洁白的鞋底离开了浸满血色的地面,躲在了他的羽翼之下。

    “王上…”话未尽,男人俯首吻下来,闭眼时长睫扫到她的脸,吻得很轻,也缱绻。

    少帝抱紧她,加深着这个吻。

    他不能没有她,他想。

    -

    平叛后要料理的琐事很多,少帝还要在雍城暂居几日。

    那日王翦等人再见到少帝时,都觉得稀奇,没有想象中的阴戾,少帝神色柔和,言语平静地吩咐他们。

    “王翦,这几日逆党四处游荡,城中惶恐,你派些人下去安抚雍城的百姓。”

    少帝条理分明,一道道指令下达后,又将视线转向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的文信侯吕不韦。

    “文信侯,孤有一事很不解。”

    “太后手中那块调遣雍城周城军队的令牌从何而来?为何你上交兵权时从未与孤提及?”

    少帝冷声:“孤是不是可以认为,嫪毐之所以有手中的兵来作乱,是你吕不韦在身后推动?”

    这帽子扣得太大也太突然,吕不韦抹了把额角的汗,暗叹该来的总会来,如实道:“王上,令牌确是臣在太后往雍城时给予太后护身所用,上交兵权时一时疏漏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请王上明察,吕不韦从未有过不臣之心!敢以死明鉴!”

    他说着,就要去撞殿中的柱子,一旁的几个老臣都没等少帝开口,看了连忙上前抱住他,哀叫吕相国切莫冲动。

    少帝冷眼瞧着这场戏,更清楚臣大而君轻的影响。

    他挥手让这些人退了,抚额思虑片刻,轻唤:“赵同,先前孤让你安排在洛姝身边的暗桩都撤了吧。”

    老太监年纪大了,身形也开始消减,声音尚洪亮:“是,王上。”

    这些暗桩都是少帝在未出发往雍城时就提前吩咐赵同的,雍城必乱,一来可以保护小宫女,二来,是他一贯的多疑谨慎,尽管她一直在刻意表现出自己不想出宫了的意思。

    她知道了必然不喜欢。

    少帝出神一会儿,再回到雍城暂居的寝殿时,小宫女正背对着他在烛火下做针线。

    虽然一直知道她原是个小绣娘,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她低着眼,神态娴静地绣着东西。

    是一件寝衣,玄色的衣料。

    少帝走过去,将下巴轻轻搭在她肩上,从背后抱住小宫女,轻吻了下她耳垂,“送给孤的吗?”

    小宫女耸耸肩,蹙着眉有些不高兴的抱怨:“是呀,王上沉得很,压得奴婢手都绣不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