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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更无人关注。半夜里管平波发起了烧,她咬牙换好了衣裳,缩在角落里养神。孔彰寸步不敢离,虽然知道破伤风一旦发作,便无可救药,他却还是恐惧。迦南给他造成的阴影太深,他此生最为惧怕的,就是这种病。哪怕是不相干的人,他都不敢多看,何况与管平波虽不至于生死相交,到底是宾主相得的。张金培想的更多,他不信任孔彰。他非将才,对局势的判断一直是弱项,管平波补了多少课都没用。但是,这次姜戎攻击的机会太绝妙了。哪怕换个天气不那么坏的日子,或者不临近年关,江上没有那么多货船,他们都不至于被逼的这样惨。他自己就是夜不收,惯常收集各路消息,深知在各家地盘上,没有细作是不可能的。窦家的细作到处都是,那姜戎的细作又是谁?谭元洲不知死活,管平波重伤在身,他怕孔彰动手脚。到时候赫赫扬扬的虎贲军,变成姜戎走狗怎么办?在张金培心里,即便管平波死了,虎贲军也该是甘临的,哪怕是咸临他都不会服气,跟外人更没有关系。因此他在管平波附近躺着,却不敢睡实在,手始终握着刀柄,仿佛有任何风吹草动,他就能一跃而起,砍翻敌人。梅州游击李乐安心急如焚,谭元洲之于他如同父兄,教他识字,带他习武,然后一点点把他推上高位,可谓再造之恩。在石竹盐井的那段日子里,他思念着阿颜朵,谭元洲则想着管平波,一大一小倾诉过不知多少外人不得而知的小秘密。如今他做到了游击,统管东面几州人马,但内心深处,依然是那个希望被谭元洲认可的孩童。夜不收在雨夜里来回穿梭,他们却得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。李乐安心中不住默念,谭大哥,你坚持住!你一定要坚持住!谭元洲浑身浴血,他带着亲卫,把一小队姜戎兵砍的人仰马翻。各级将领身边的亲卫,皆是军中比武优胜,还有末位淘汰制,个个彪悍非常又灵巧无比,惹得姜戎兵火冒三丈。谭元洲有备而来,他慢慢靠近绍布的方向,若能宰了绍布,他恐怕还有生机。主将战亡,在别人的主场上,士气会荡然无存。对姜戎朝廷也是沉重的打击,领兵打仗的人都知道,千军易得一将难求。将领这玩意,杀一个少一个,批量生产不出来。绍布正被弟弟气的七窍生烟,不能对身份高贵的弟弟发火,猛的瞥见谭元洲的肩章一闪,他立刻策马追击。身边的精锐跟上,谭元洲不敌,只能逃。追逐间,谭元洲无师自通的领会了传说中的游击战,然而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,亲卫逐渐倒下,城中震耳欲聋的哀鸣惨叫也渐渐消失。谭元洲不知姜戎今夜杀了多少人,他只知道他的鞋子被地上的血水浸透,黏腻的他难受之极。马蹄哒哒的踩在青石板上,谭元洲左躲右闪,追杀他的人越来越多。四周突然变的无比寂静,除了马蹄与锁子甲摩擦的声音,什么也听不见。嘶吼、哀鸣、哭泣、尖叫、令人牙酸的刀尖相博,统统消失了。谭元洲悲愤的想,我们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么?的确是差不多了,长矛插进王小狼胸口的瞬间,他拚尽最后的力气砍断了对方的腿。没了腿的人,不但上不了战场,还要消耗粮食。听说姜戎很穷,那就多几个残疾,穷死他们去!汩汩流出的血液带走了王小狼身体最后的温度,他的视线变的模糊。心中生出了奇异的平静,他今天整整杀了三个蛮人,临死前还砍残了一个,算是英雄了吧?他的祖先,是不是也如此英勇的驱逐过蛮人,替陈朝太。祖夺回了汉人的江山?肚子上的疼痛一点点退去,疲倦袭来,眼睛不自觉的慢慢闭上。他想,原来这就是要死了啊?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难受。石竹百户所只剩……孟大哥,别忘了给我烧纸……而后手一松,苗刀叮的掉在了地上,陷入了永眠。大火烘干了周遭的湿润的房屋,火势开始蔓延。烟尘四起,不时就呛的人难以呼吸。若不是燃烧的吡波声,谭元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,居然他妈就万籁俱静了!逃窜到民居里,谭元洲大口的喘着气,身边是脸色苍白的江才捷,一看就是失血过多的模样。马蹄从窗外掠过,他们没被发现。但谭元洲隐隐有个预感,他跑不掉了。他上阵杀敌时穿的是军装,他的肩章会暴露身份,绍布会穷追到底!想到此处,忍不住自嘲道:“我真是个棒槌!”“将军……”谭元洲回头看着江才捷:“跑不动就躲着吧,死到临头了,别自找罪受。”江才捷双眼含泪:“将军,我是窦家人。”谭元洲怔了怔。“我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。”江才捷哽咽道,“我以为……我以为他好歹是一代豪杰。”谭元洲没说话,伸手拍了拍江才捷的肩。江才捷抽泣道:“他养我到这么大做什么呢?”谭元洲笑了,他想起管平波的话,自古上位者,说他们禽兽不如,禽兽都要抗议。“我们哪里配跟禽兽相提并论。”这是管平波的原话。谭元洲靠在墙上,口鼻间充满了酸意,禽兽陛下,我八成等不到你了。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,哪怕一面都好。门被砸响,谭元洲不得不收起伤春悲秋,拉起江才捷,灵巧的翻过土墙,飞快的跑。江才捷喘息道:“将军,管将军是不是这样的人?”“不是。”“那她是哪样的人?”“她的两面三刀,从来不会用来对付自己人!”风从耳边呼啸而过,他们被堵在了死胡同里。江才捷摔倒在地,谭元洲放开手,后退几步,借力跳上了墙头,居高临下的对江才捷道:“兄弟,我还有心愿未了,对不住了。”说毕,跳下墙头,继续往前狂奔。马蹄毫不留情的在江才捷身体上踩过,他清晰的听见自己骨头块块碎裂的声音。如果……如果……他没有告诉窦向东管平波会来这里过年,潭州是不是就不会有此一劫?如果,他没有告诉窦向东谭元洲的情根深种,窦向东是不是不会这样赶尽杀绝?手指抠进地缝中,老爷子,你把我养大,我不怕为你死,可我真的不想,死的如此窝囊,你为什么要骗我?马蹄一下下踩在谭元洲心上,箭羽飞来,他顺势踩上墙壁,漂亮的翻身将刀送出,骑兵应声落地。飞身夺马,如离弦之箭甩开追兵,朝最后的目的而去。绍布简直被气乐了,仅剩的几个刺头居然如此难缠,他该赞虎贲军将领的本事过硬么?不过没有悬念的仗,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