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79
这,喉间还是忍不住漾出一声绵长的叹息…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明明几个月前,晏晏还曾亲昵得唤他“信芳”。她生性热闹,却也有安静的时候,有时候他在一处看着书,她便喜欢托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,即便被他抓到也只是弯着眉眼说“我喜欢看你,这有什么好奇怪的?”语句自然没有半分女儿家的羞意,却偏偏最能勾动他的心弦。她还喜欢跟在他的身后,就跟幼时一样,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…每每等他回头看她,她便会抬着那一张明艳的面容,带着从来不显露于旁人面前的娇俏与他说“我喜欢这样走,这样踩着你的影子,仿佛我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。”那么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幅模样?难道真得只是因为晏晏当日所说的那个梦吗?柳予安想起当日晏晏所说的那个梦境,他承认当日晏晏说起那话的时候,他的心中的确是有过几分怔然。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喜欢权力的,即便他的外表再如何的与世不争,可他心中对于权力却是深深渴望的。他期待自己有一日可以真正得位极人臣,真正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因此在晏晏问他的时候,他的确是设想过若是坐上那个位置会是什么模样?可说到底,那也终归只是一个梦境罢了,一个荒诞至极而又又可笑至极的梦境…何况他又怎么可能真得会因为那样一个位置而放弃对晏晏的感情?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即便尚无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可彼此心中却早已有着对对方的情意。他知道晏晏怪他,怪他当日那片刻得迟疑…所以今日他请她过来,一是为贺她生辰之喜,二是想与她表明自己的心迹。他想与她说,不管日后如何,他都不会负她…他自幼就已认定了她,怎么会为了那些功名利禄而抛弃她?至于柳家那回事…柳予安想到这,握着白玉簪的手便又用了几分力道,就连那双温润的眉眼也忍不住闪过几分暗色。从小到大——他都不喜欢自己的父亲。他的父亲空有一身皮囊却无半点墨水,文不全武不通,为人阴险而又狡诈,偏偏还是一个沉迷酒色、宠妾灭妻的酒囊饭袋。他自幼看惯了母亲的眼泪,也见惯了他们的吵闹…母亲一心希望他出色,她以为只要他足够出色,父亲就会多看她一眼。可事实呢?即便他再怎么出色,他的父亲也不会多看他一眼…他的眼中只有那一对母子,或者可以说他的眼中只有他自己。那是一个真正自私的人,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会比他出色、比他厉害,他听惯了那对母子的好话也受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。那个心胸狭窄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希望自己有个出色的儿子。这么多年,他尽可能得掩藏实力,只为有朝一日可以真正地把文远侯府握于手中…可如今他这个好父亲却把这个掩盖于深处的不堪显露于晏晏的眼前,他怎么会不恨?那是他最心爱的姑娘,是他要共赴白首的姑娘。他希望在她的心中,不管是他,还是他的家庭都是完美无缺的…可如今这一切却都毁于那个男人的手中。柳予安心中的思绪还未平便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,晏晏?他忙敛尽了面上的情绪而后是换了一副欢喜意。他转身朝身后看去,只是还未等他开口,面上的笑却先凝滞住了…他看着站在身后的那个女子,却是过了好一瞬面色才恢复如常。他把握于手中的簪子负于身后,跟着是温声一句:“原来是霍三姑娘,如今宴会未散,三姑娘来此处是…赏景?”霍令德看着眼前的男人,如今四下无人,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她的身前…这令她如何不激动?这么多年,她从来都只敢远远看着他,一来是怕旁人察觉出她的心思,二来是她心中原本就已生了几分胆怯。眼前人就如天上月,令人只敢远观,若是真走近了,那怯意便已先露了出来。偏偏越是胆怯,却越发渴望,渴望有一日他也会笑颜对她,渴望有一日他的眼中、心中也有她。霍令德想到这,眼中忍不住显露出几分痴迷,就连呼吸也克制似得放轻了几分,生怕冲撞了他。柳予安见她这幅模样,眉心还是几不可闻得皱了一回。这样的目光他见过太多回,无知而又令人厌烦,当真是恶心至极。可也不过这一瞬,柳予安便又轻轻唤了人一声:“三姑娘?”他说话的语调依旧是温和的,就连面上的神色也仍旧是素日的模样。明明已近隆冬,可他面上的神色却恍如春风一般。霍令德听到这一声轻唤终于是回过神来,她先前那沾着几分迷茫的眼睛在瞧见柳予安面上的笑时,还是忍不住红了脸。她忙垂了脸朝人屈膝打了一个礼,跟着才柔声唤着人:“柳世子。”粉面带羞、声调柔和,却也是一副难得的娇俏模样。这若是旁人瞧见心中难免也是要动几分心思的,可柳予安看着这一副模样却只觉得矫揉造作、腻烦至极。他知晓晏晏和这位霍三姑娘自来是不对付的,只是以往瞧见倒也算得上是有礼有节,可今儿个这幅样子…这位三姑娘明明知晓他和晏晏的关系,偏偏还露了这幅模样,这要是落在旁人的眼中还不知要生出什么是非来。这里虽偏僻,却也并非没有可能不会来人。柳予安想到这便抬了眼朝四处看去,只是四周寂静仍旧不见晏晏的身影,他握着簪子的手又用了几分力,心下却是又漾开一道绵长的叹息…都过去这么久了,她大概是不会来了。他面上的笑敛了几分,连带着声调也跟着降了几分:“我还有事,就不耽误三姑娘在此处赏景了。”他这话说完便要动身离开。霍令德看着他这幅模样,忙喊住了他:“柳世子请留步…”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他,哪里能让他这般就离去?何况,她握了握手中的那张纸条,她还有话未曾与他说呢。她见人止了步子心下是松了一口气,而后是走到人跟前,把手中紧紧握着的纸条摊到人的跟前。“这…”柳予安原先被人叫住已是一副厌烦之色,只是再看到她手心的字条时却是怔楞了一回。那字条大抵是握了一路的缘故已经有些糟乱不堪,可还是从那其中的字迹辨别出来正是他先前所书的字条。他拧了眉心,却是过了有一瞬才沉声问道:“这字条怎么会在你的手中?”霍令德未曾辨别出他语调中的情绪,闻言便柔声答道:“这是我捡得…”等到这话落,她便又紧跟着一句:“先前我见长姐把字条扔于地上,恐旁人瞧见便捡了起来。”柳予安闻言,紧拧的眉心却还是未曾消落…闻她所言,晏晏是见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