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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承棠等了许久也未曾听到连衣说话,又见她面上的踌躇,哪里还会不知晓?她的手重重拍在茶案上,上头搁着的茶盏也因为这一拍倾出了不少茶水,茶水顺着茶案往下落,而周承棠的面容在那烛火的照映下越发显出几分阴沉,她紧咬着牙怒声道:“那个贱/人的命怎么会这么大?”连衣见她这般忙跪了下来,只是还不等她说话,门却又被推了开来。外头的寒风打进屋中,闹得这屋中的烛火也跟着摇晃起来。周承棠眼瞧着有人进来,只是屋中烛火晦暗不明,她也只能瞧见来人穿着一身黑色大氅,身量清瘦而又颀长,她眼看着这个身影便皱了眉,口中是跟着一句:“你是何人?”那身穿黑色大氅的男人听得这话也未曾开口,他的身影皆拢于黑暗之中。门未关,风又大了些,却是又过了一会,他才掀了眼帘淡淡朝人看去,声音淡漠:“谁准你去伤害她的?”烛火恢复了几分原本的面貌,周承棠看着他的身影,面色陡然一白:“你…”只是还不等她说完,门便被人合上了,没过一会,这屋中便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。第128章文远侯府东院的屋宅里炭火烧得很热,而躺在床上的柳予安却仍旧未曾苏醒。他昨日失血过多,除去家中的大夫,府中还特地递了牌子打宫里请来了几位太医,连着救治了一整夜才总算是把人救了回来。只是此时屋中除了一身黑衣的观言并无旁人,这是昨日柳予安苏醒之际下达的命令。因此虽然这会外头的天已经亮了,可屋子里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,唯有外头的寒风压过树枝打过窗棂倒是传来几道不轻不重的声响。风压过树枝——而躺在床上柳予安的手指也跟着动了一回,他可以感知到身边的动静,也能听见外头的风声,可他偏偏却还是睁不开眼,就连身子也动弹不得。自从昨日大觉寺之后,他的脑海中好像凭空涌入了许多片段似得,这些事有些是他以往经历过的,有些是他未曾经历过。可不管他有没有经历过…这些片段却都令人印象深刻,鲜活得就像真实存在一般。他记得梦境中,年幼时的晏晏问他:“信芳哥哥,你说长大后就娶我,这可是真的?”那时他们都还小,可小丫头却半点也不害羞,仰着头抬着脸站在桃花树下笑盈盈得看着他,问他以后是不是会娶她。他也记得当初霍大将军传来死讯后,他去霍家同人说:“晏晏,你别怕,不管等上多久,我都会娶你的。”…而最令他惊奇的却是,梦中的他竟然真的和晏晏成亲了。这个梦中没有李怀瑾也没有周承棠,什么事都没有发生,晏晏满心满眼都只有他一人,她仍旧爱唤他“信芳”,仍旧喜欢跟着他,仍旧与他一样期盼着婚期的到来。纵然梦中母亲对这桩婚事心生不满,纵然也有几分磨难,可他却还是如愿以偿得把她娶进了家门,八抬大轿、礼乐之音,他一身婚服坐在马上却是要比当初金榜题名时还要意气风发。梦中的他是怎么想的?他想啊,盼了这么久,他终于是娶到她了,他会待她好,不会让她再受旁人的欺负,会让她的余生都能平安喜乐。他和晏晏受着众人的恭贺,也拜了天地和高堂,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,柳予安甚至还看到晏晏穿着一身大红婚服坐在喜床上看着他的模样,周边是众人的恭贺声,而她坐在喜床上,在那龙凤对烛的照映下是他从未见过的好颜色。她就那样笑盈盈得抬着脸,明眸善睐、顾盼生辉,轻轻唤他一声“夫君”。夫君…柳予安即便未醒,却也能够察觉到唇角勾起的弧度。他盼了这么多年,不就是盼着晏晏有朝一日能够嫁给他吗?即便这只是一场梦,却也令他欢愉至极。柳予安原本以为梦里的他们会过着琴瑟和鸣、白头偕老,谁都羡慕的生活,可那礼乐之音和宾客的恭贺声还未曾消散,画面却陡然发生了变化。他在梦里见到了周承宇。周承宇仍旧是一身太子服制,站在他的面前,眉眼温润,语气和蔼:“柳大人,本宫需要你替本宫做一件事。只要你替本宫做好了这件事,你想要的富贵荣华、权势地位,本宫都可以给你。”“太子有何事吩咐微臣?”“本宫要你休弃你这个新进门的妻子。”柳予安可以感受到梦中的自己是什么心情,荒诞,无言,还有可笑,纵然他再想要锦绣前程、富贵荣华,却也不会拿晏晏去交换。因此他想也没想就打算拒绝,只是还不等他开口,周承宇却又淡淡开了口:“我知道文远侯一直都欢喜你那位二弟,甚至还属意他为世子。你虽然有一身本事,可翰林院人才济济,倘若你无门无路想要出头可不是一件容易事…柳大人,难不成你就想一直这样下去?当着芝麻大的几品小官,连在朝中说句话的机会也没有。”“你若应允了本宫,那么本宫不仅会让你官运亨通,还会让你马上接任文远侯的位置——”“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本宫,只是你也知道本宫的手段,本宫自然也不介意去扶持一个庶子做侯爷,只是到得那时,你和你的母亲、还有你这位新进门妻子的位置难免就有些尴尬了。这世道艰难,你若无权无势,当真能够护得住她们吗?”“柳大人,你…可要好生想明白啊。”梦中——他终于还是答应了。他辞别周承宇,推开贴着“喜”字的屋门,看着龙凤对烛下晏晏笑盈盈地转过身问他“夫君,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而他站在她的面前,不避不让也不曾言语。他就那样一错不错地看着她,看着她眼含秋水、眉目含笑,那是他此生最想守护的笑容,偏偏…他却只能与她说道“晏晏,我不能娶你了。”晏晏,我不能娶你了……“晏晏…”柳予安的口中轻声呢喃这个名字。观言素来六识较旁人要灵敏些,因此柳予安这声虽然喊得很轻,可他却还是听了个分明。他忙走上前半蹲在床边,眼看着柳予安面容上的挣扎,轻声唤他:“侯爷,您醒了?”等这话一落,他是又朝外头喊了一声:“快去请大夫过来。”等到外头的随侍应了一声——柳予安便也跟着悠悠转醒过来,他怔怔得看着头上的床幔,耳听着身侧观言说道着“侯爷,您总算醒来了”却也不曾言语…他只是依旧看着头顶床幔上的纹路,想着梦境中晏晏最后看向他时的眼神,那双一直神采飞扬的桃花目中从最初的